不久他跳下去,从里头开了门。因为是正午时分,也无云层遮挡。光在这样的太阳下人仿佛都要被晒脱水,遑论鬼了。
她进门先看到内影壁,一般而言影壁可阻挡屋外的邪祟邪风。而在环境科学中讲究导气,但气不能直冲厅堂或者卧房,故在门前置一堵墙,以使气婉转进入。
不少人家在影壁砖雕上雕的都是吉祥纹,诸如仙鹤,喜鹊,麒麟,或是梅兰竹菊这类。而它这壁心阴刻的是一棵树。林春生本就对此不太了解,是以怎么看怎么奇怪,倒不是说图案太丑,而是周围环境衬托下,有些……阴森。
“进去看看罢。”林春生道。
她壮着胆子走在了前面,穿着白靴的脚踩在落叶上面,发出吱吱丫丫的声响。屋檐下空空荡荡,红色的海棠式窗格上面装的琉璃反射了些许光亮。竹帘晃动,林春生不由放慢脚步,渐渐的就和谢秋珩并肩了。
“你有没有觉得奇怪?”林春生问道。
“宋老爷说,他这屋子,每日都吩咐人前来打扫。是以何来这么多的枯枝落叶呢?”他低声道,垂眸看着丹墀上的图案,慢慢俯下身子。
而他身边的林春生则冒出一身的冷汗来。
天天打扫这屋子怎么还是由里到外透出一股子败落萧瑟的意味???难不成这屋子邪门到阴气这么重?
“师父,你看看这个图。”谢秋珩忽然道,他脸上没了从容之感,显然是被这个图刺激到了。双眸隐隐浮了一层阴翳,林春生却并未察觉。
趁着林春生低头端详的功夫他四周看了看,五进出的宅子他们还只是走到了前院,前院就给人这样浓烈的邪气,后院是安置女人,则更不用说了。
“走吧。”谢秋珩说道,见林春生没有回答,他忍不住先拉着她连拖带拽的跑出了大门。
他的手用了力,紧紧抓着她的手腕,面色沉重。
林春生回过神来就看到谢秋珩跟疯了一样抓着她的领子摇她,她眼前都几乎晕眩了,勉强站稳手搭在了他结实的小臂上,口里安慰道:“为师没有看错你,出来还知道带着我。让你担心了。”
“师父刚才怎么了?喊你你却没反应,我很担心。”谢秋珩松了手,淡淡笑了一笑,略显苍白的面上露出几分的担忧。
林春生跟他不一样,他自幼修道,底子可比她这个半路空降占了人家□□的外行强多了。林春生此回出门没有护身符,进了这里受到的影响较之谢秋珩要不知大多少,更何况他这个人时辰生的好,阳气更足,是以她方才看图案时人差点陷了进去。
“那个图好生奇怪,似曾相识。”林春生模糊回答道,谢秋珩颔首。他先前跑的厉害,这会子微微喘着气,抬手遮挡着头顶的日光,额上冒出了薄汗。
林春生看了有些心疼这个少年,不由扯着他的袖子快步回到落脚的地方。
热风吹散了他眉宇的一丝阴霾,谢秋珩淡淡看着她的背影,鸦青的眼睫翕动,那微翘的薄唇轻启,最后却化作一声微不可闻的叹息。
两个人回去就洗了个澡,林春生睡意涌上来直睡到傍晚小秋喊她吃饭。
宋老爷热情地招待两个人,桌子上半桌荤半桌素,留给她二人的就是素。林春生本质上是个假的道士,看宋老爷圆滚滚的身材以及大口吃肉所展现出来的食欲,顿时有种食之无味的感觉。
她也想吃肉,呜呜呜呜呜qwq。
第9章夜守
古人都睡得早,天黑洗洗就上床了。宋老爷将她二人安排在了前院的客房,两个房间相连,若是有事也能很快照应到。
林春生晚饭吃的半饱,到了半夜就受不住了。这乡下大地主家使唤的佣人就那么多,厨房总不可能晚上还派人守着,林春生思索再三,半夜摸进了厨房。
她在厨房里垫了垫肚子后,轻手轻脚的就出来了。落在旁人眼中就是鬼鬼祟祟,半夜做贼。
林春生没有这样的自觉,扯了扯衣领往回走。她从厨房走过去一路走墙角小路,加之一身藏蓝的道袍,夜色十分浓郁,远看还不一定能瞧见这个人影。
自从上回闹鬼后宋老爷家中已无小厮敢来巡夜,大家多是天黑就睡觉,任凭外头有何种声音都坚决不冒头当替死鬼。这样一来方便了林春生。
夏日草木茂盛,林春生摸黑走少不得要拨开一些花草。说起来她本人并没有什么自觉,出门走路靠导航,脱了导航即路痴。后头不知怎地从前院到了后院,最后到了月洞门边上。过了月洞门再走一段游廊,她眯着眼睛看到了白花花的山石累山坡数折,一口井就在灌木丛后。
她看到白云石做的井沿上有些许纹路,一个小井孤零零藏在那里,说不出的寥落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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