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般修士遇到这种情况,不是应该严肃起来,假装发现了她的后手,逼她就范吗?再次一点,难道不应该被她柔弱的表面所蒙骗,舍不得对她动手动脚吗?再要么,难道不应该声色俱厉控诉她的罪行,说她外强中干不足为惧吗?
这两个人是怎么回事?这态度淡然得就像是遇到了一个普普通通的文字,两个人相互询问之后发现都不认识,准备把字放到一边了。
事态超出发展,小郡主安慰自己:一定是因为这两个是妖族过来的,妖怪的脾气跟人不一样很正常。
她觉得事情还能再挽救一下,于是低声念了几个晦涩的音节,骤然之间,假山与树林的位置变换,怨气波动,悄悄往苏源止的双脚聚拢过去。
苏源止悚然一惊,她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情况,假山之间只剩下了她一个人。
她第一反应是幻觉,闭上眼睛,往自己身上化祛除幻术的符。
不消片刻,她又感到自己的腿被冰凉的东西缠住,那东西还顺着她的裤管,一点一点往上爬。
怨毒的声音先于冰冷的触感抵达她的脑海之中。
仿佛有无数小鬼在她耳边叨叨絮语,抱怨的话一声叠着一声。苏源止赶紧封闭听觉。然而没用,那些话语仿佛能够直接触碰到魂魄一般,不断地侵入她的神识之中。
苏源止深吸一口气,不管三七二十一,提起笔,往自己身上画那套能够祛除怨气的符文。
画符繁琐,更何况那套符文足足有上千个之多。她以往给别人画,也要画上不短的时间才行。如今给自己画,难度更大,再加上有怨灵干扰,更加不顺利。
十来个符文画完之后,那冰冷的感觉已经没过了半身。
苏源止越急越不敢着急,灵力的控制反而越发精细,很快又画完了五个符。
怨气又往上爬了几步。
危急关头,一直沉寂在她灵台中的大阵光芒一荡,里面竟然出现一个模糊的人影。那人赤着双脚,面目模糊,脖子上套着断掉的铁链,衣服已经被风尘与血浸染得看不清本色。
她出现的那一刻起,周遭的怨灵都安静了下来,一动不敢动。
苏源止怎么想怎么诡异,但现在不是探究那些的时候,她提起笔,打算一口气画完剩下的祛除怨气的符。
不料还没画上两笔,她的笔就被弹飞了出去。
符修的笔被自己画的符弹飞,有两种可能:一是心境配不上符,被符排斥;而是灵力的属性与符相反,因而会被符排斥。
苏源止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的手,那套符都是她自己创建的,按说以上两种情况都不会发生,那么刚刚又是怎么回事?
她把注意力放到出现在灵台之中的虚幻人影上,皱起眉头。
这个人是谁?她灵台里的大阵又是谁刻下的?
她苏源止到底……是个什么样的怪物?
但不管怎么说,危机都暂时解决了。她招回符笔,仰头,有些头疼地看着周围的环境。
另一边,白弈完全没有意识到苏源止遇到了什么。
假山变动的一瞬间,他察觉到了陌生而熟悉的气息,来不及细想,抓起戟追了上去。中途一度跟丢,好在他的感知远超常人,道最后仍旧被他追赶了上去。
郡主发现情况不对之后,也曾通过转移假山树林的方法来对付白弈。哪知他一点都不按常理出牌,树林挡在面前,他能抬手就砍掉一片树林;假山阻拦他前进的步伐,他当场就把山轰平了。
到最后,郡主人累瘫了,阵法残了,只能抱着膝盖蹲在白弈面前:“你到底想要怎样?”
“不怎么样。”白弈难得有了一丝好奇,“你用的是巫族的法?谁教你的?”
巫族的法跟修士不同。修士的法最初便是源于神君的教导,巫族的法则是由巫族自己琢磨出来的。两边是截然不同的道路,用修士的方式自然看不出巫族的阵法。
郡主柔柔弱弱:“我捡到过一本书,跟着书上学的。”
学渣对学霸有种天然敬佩:“看书就能学会了吗?”
郡主以为自己的谎言被拆穿,骤然抬手。她手腕的隐蔽处,用特殊的颜料画了一道纹路,此刻纹路脱离她的手腕,朝白弈面门飞来。
白弈身体的反应比思考的速度更快,屈指一弹,那道纹路便被弹进了郡主的眉心。
郡主面色惊恐,身体却慢慢软了,贴着背后的树滑到了地上。
白弈早已从巫涂身上了解到了不少巫族的术。虽然他记得的不多,但这并不妨碍他对巫心怀戒备。
他拿出一个装灵兽的口袋,把动弹不得的郡主放了进去。
忽然之间,他毫毛炸开,多年没有感受到的危机感在他身上苏醒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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