虽说窄袖短襟,亦不掩其温雅,可到底与初见时,端得是两般情态。
“我初来此那日,恰是傍晚,才下轿子,便被少爷他落了威风。虽说彼时多少教人觉了难堪,可少爷那身月色长衫,却也如此,被我记进心去。”
“咳、”群青似是听了什么了不得的话来,顿下手中动作,打量过我,才又言道,“奴婢大前天拾掇屋子时候,可还在柜子里瞧见了那衣裳。那会儿,奴婢还稀奇着。自从少爷年纪稍长,住进这跨院以来,哪还见穿过什么亮色的衣服?若说这正儿八经的款式,许是准备宫里头召见时穿的,可这颜色明摆着也不对呀。奴婢还琢磨着,不过小半年没在府里,怎么少爷就转了性子,学起曹公子那等绮襦纨绔来了?敢情呵,这广袖的袍服,竟是在主子进门那天,特意穿的。”
不待我回过神,群青已然抿嘴而笑,揶揄起我。
“奴婢那会儿还在姚府里伺|候着,看来可真是亏大了呢。咱们家少爷,虽说一直供职在工部,但骨子里透着的书卷气,有哪个瞧不出来?少爷那天竟出奇穿了月白颜色,想想也准是衣服与人相得益彰。只可惜,奴婢是没沾到那眼福喽。”
“或许,不过是群青你想得多了?少爷他哪里会花|心思,为了不相识的妾室,考量如何穿戴?”
群青如此笃定的话,我却如何都不能相信。
彼时,因与嫁娶不同,岚棠不着红衫,不足为奇。可他那一身月白,我却自然而然,与那番如同羞辱的明知故问归结到了一处。
反正是欲令我难堪罢了,既然问了为何没有喜帕,便不差一件近似惨白的袍子。
“……就算,少爷他是费心挑了个相称的颜色,可对我的那一番下马威,却总不可能有假。”
“奴婢那时可不在这院子里。少爷的心思,又不是随随便便就能猜到。听胭脂说,大致就是问了主子您,为什么没有盖头?”
群青虽浅浅赔了个笑,却对我所言之事,似不甚在意。
“纳妾这种事情,除了老爷的几房姨娘过门,少爷还真就没什么机会瞧过。只是奴婢曾听芍夫人说,春暖阁那位五姨太,抬进来的那天,少爷可是又躲了出去。”
说话间,恰已理好了那捧春衫,群青俯身探手,自柜底一角,拎出双素绢的短靴:“主子,您就不用看什么靴面了,这靴子新得,可是连底儿都干净得不得了。奴婢从没见少爷他,穿过这么精细讲究的东西。莫不然,这又是您进门那天,碰巧见过的?”
彼时,岚棠便是穿了这簇新的素绢靴子,踢开轿门。今时再见,我自然认得。
思及进门后数日以来,我倒是的确,未再见他穿过如此浅色的靴子。
见我一时无话,群青低低叹了,走过来替我续上杯中暖茶。
“少爷打小就偏爱工巧一道,奈何功课学问未曾耽搁,老爷又素来疼爱少爷,便也就放任了去。谁能想到,这一放任,倒直接把人放去苏尚书的工部里了。”
“这么说来,老爷便是点头准了?”虽则岚尚书对于独子纵容宠溺,可毕竟仕途不比儿戏。想想岚棠而今仍在工部,我不觉疑惑,出言相问。
“起初时候,有大夫人在旁劝着,老爷也就暂且忍了。毕竟多数人家的公子,初进六部,也都是在工部里磨锋芒的。等到过些时候,该把人调去别处了,却也稀奇,皇上竟特意在朝堂上开金口,钦点了少爷做工部郎中。如此,便算把少爷绑在了工部里头,老爷私底下可是气得不轻。就连……”
群青压低了声,凑来我耳旁,小心言道:“少爷曾做过些小玩意儿,本是无意中流进了宫里,却碰巧没少讨太后和公主们的喜欢。后来少爷刚升作郎中那会儿,老爷实在气得狠了,在府里头,连‘奇技淫巧,以悦妇孺’这种要命的话都骂过。”
奇技淫巧,以悦妇孺……
此话,若真是上达天听,便算作将公主、太后,甚至皇上本人,都一并骂了进去。想来,岚大人彼时也是气昏了头,才会以这般言辞,斥骂自家儿子。
可那事情又确如群青所言,稀奇,甚至离奇。
皇上竟会在朝堂之上,当着文武百官,特赐口谕。为的,只是封一个年轻仕子,做冷衙门里的五品官员。
此间若说全无蹊跷,就连我这与人做妾的无知妇人,都是不信的。
*
“虽说最后是从爷这儿,讨走了那贱婢的卖身契,可你心里面在意着的,还不是这炉子?”
昨日伤了的手,方换过药。岚棠似乎是心情不佳,提起退下去的群青,都是“贱婢”二字,直接代过。
那姑娘,又哪里是刻意得罪于他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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