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宿舍楼下，月光明亮，照着一个人的影子，关琼枝朝下摆摆手。离开阳台，提着保温桶出了门，走出宿舍楼，看见方斯年站在楼房投下的暗影里，关琼枝走过去，“这么晚过来？”“想你了。”方斯年穿着黑呢大衣，融入黑夜，朦胧的月色下五官轮廓深邃。关琼枝朝他走过去，戏虐道：“这句话你对多少女人说过？”方斯年双手插在大衣兜里，挑眉，“我只对你一个人说过，你信吗？”“不信！”关琼枝干脆地道。“想不到我给你留下的印象这么差。”“有可能比你相像的还差。”关琼枝弯着唇角。“打击我毫无顾忌，这是一点不怕我心灵受到伤害。”“你有那么脆弱吗？还是从来没有女孩子这样说过你。”方斯年低笑一声，“我没跟别的女孩子交往过，只跟你交往，别的女孩子对我评价我不知道。”“荣幸之至，我权当这是真话听。”方斯年看她手里提着保温桶，“要出去买饭吗？”“给闻瑛买点粥，我们晚饭没吃。”方斯年接过她手里的保温桶，“走吧，我们还去以前去过哪家粥铺。”关琼枝跟上他的脚步，“不用麻烦了，门口粥铺买点就行了。”“开车快，不麻烦，我今晚没事。”其实他今晚有应酬，都推掉了，很想来看看她，关琼枝复习考试，他们有半个多月没见面了。粥铺掌柜的看见二人关光顾，满脸堆笑，“四少又带女朋友来了？”方斯年的脸上隐有一丝笑容，没否认，关琼枝也没多做解释，误会就误会吧。掌柜的很殷勤，叫伙计泡了一壶好茶，问；“四少，今吃什么粥？”“每样来一碗。”掌柜的即明白，下去吩咐。等伙计端着托盘进来，把一个个甜白釉小花碗摆在关琼枝面前，桌上并排摆了一排，有鸡肉、鱼肉、青菜、海鲜等各种粥，关琼枝从左到右数，“一、二、三…”一共八碗。运了一下气，“方四少以为我多大饭量。”方斯年打量她，“又瘦了，多吃点，好好补一补。”“都说了，我不瘦，你不信。”关琼枝看八碗粥，先从那碗下口。“我检验一下就知道胖瘦了。”关琼枝看跑堂的小伙计在旁捂嘴笑，红了脸，在桌子底下踢了他一脚。八碗粥，关琼枝吃掉差不多四碗，粥吃到嗓子眼，实在吃不动了，放下勺子，“饱了。”方斯年晚饭吃得饱，本来不饿，受关琼枝感染，吃了一碗粥。这么好吃的粥浪费可惜，关琼枝刚才努力吃，这时靠在椅子上揉肚子，方斯年看她活脱脱像一只吃饱喝足的小懒猫，逗她说；“我要请你吃冰糕，还能吃得下吗？”关琼枝伸出粉嫩的小舌尖，舔了舔鲜润的小嘴，“攒着行吗？下次请我吃”方斯年看她的小动作，心痒痒的，眼神宠溺，“行。”关琼枝没忘闻瑛，说；“我告诉掌柜上一碗粥，给闻瑛带回去。”回身找保温桶没了，方斯年道；“我叫掌柜的拿去盛粥了。”原来她低头津津有味地喝粥时，方斯年想着叫掌柜的打了一份粥。正说着，掌柜的提着保温桶进来，“关小姐要的粥，滚热的，到学校也不能冷。”关琼枝惦记闻瑛，把粥送回去，说；“我们走吧！”方斯年看她站起来，调侃道；“用不用我扶？”掌柜的看着桌上关琼枝跟前吃剩下的空碗，咂舌，看不出这位小姐能有这么大的饭量。方斯年笑着说：“掌柜的，你说这位关小姐如果穷人娶家去，养得起吗？”掌柜的笑眯眯的，“关小姐是富贵命，那是穷人家能高攀的，关小姐这等才貌，我看也只有四少配得上。”掌柜的会说话，方斯年看来心情极好，替关琼枝提着保温桶，两人往外走。掌柜的送到门口，看出方斯年对这位关小姐很在乎，一个劲地奉承关琼枝，“关小姐乃金枝玉叶，什么没山珍海味没吃过，难得喜欢吃我这小店的粥，关小姐跟四少多来几次照顾我生意。”掌柜的真把她当成方斯年的女朋友。方斯年亲自开车门，候着关琼枝上车，还是来时的汽车，驾驶也是来时的中年司机。两人上车后，汽车启动，朝沪江大学方向驶去。马路上汽车灯光如水，夜晚的大上海热闹喧嚣，关琼枝靠坐着，一肚子热乎乎的粥，像足了舒服的小懒猫，方斯年凑过来，暗昧地小声说；“用不用我给你揉揉？”揉肚子，方斯年没说出的下句，关琼枝领会出来，飞快地扫了一眼前面开车的司机，司机放在方向盘上的手一顿，肯定听到了，关琼枝白了他一眼，没敢搭话。方斯年一边唇角挑起。关琼枝怕他又动手动脚，当着司机的面，关琼枝害臊，恨不得有个地缝钻进去。为了分散方斯年的心思，说；“你回家帮我传个话给方琪，让她来学校一趟，闻瑛遇到点麻烦事。”闻瑛跟徐林的事，对闻瑛打击很大，关琼枝和闻瑛、方琪三人住在一间宿舍，在学校是最好的朋友，闻瑛有事，她跟方琪应该陪在闻瑛身边。女孩子的事，方斯年不方便问，关琼枝也不想对他说，方斯年答应，这个话题没继续下去。方斯年说正事，问；“你整个寒假都在学校过吗？真不回家了？”“嗯。”“过年也不回去了？”“嗯。”她怕回新州，新州给她留下痛苦的记忆，她不敢去看堂兄，这两年她做梦都没有梦到过新州，也许潜意识里不愿意去想，内心逃避，新州发生的一切是她心里始终过不去的一道坎。方斯年看出她情绪低落，伸长臂，揽住她的肩头，把她拉到自己怀里，男人身体的热透过衣衫她感受到，关琼枝有点贪恋这一刻的温暖。汽车到了沪江大学门前，关琼枝要下车，看着方斯年，“谢谢方四少。”“忘了我说的话，叫我什么？”方斯年语气里有股威胁的意味。关琼枝咬唇，半天吐出两个字，“谢谢，斯…年。”方斯年方满意，跟关琼枝一起下车，把手里的保温桶递给她，“好好吃饭，下次见面我可要验的。”这人竟说荤话，关琼枝一把抢过保温桶，也没有告别，转身朝学校大门走去。关琼枝提着粥回到宿舍里，屋里静悄悄的，闻瑛的床前蚊帐已经拉开，闻瑛呆呆地躺在床上。“醒了。”关琼枝走到桌前，把保温桶放下，“我给你买了粥。”说着，打开盖子，“你闻闻可香了，我跑了几站地买的。”她拿热水烫了一个小碗，把粥盛了一碗出来，端着坐在闻瑛床边，舀了一勺子，送到她嘴边，“尝一口。”闻瑛躲开，“我不饿，不想吃。”“看在大晚上我跑了这么远，少吃点。”关琼枝坚持。“我自己吃，我心受伤，身体又没受伤，还用你喂饭。”坐起来，接过碗。粥熬得火候长，实在有味道，闻瑛吃了小半碗，放在桌上，感激地看着关琼枝，“谢谢你。”“说这话见外了，千万别感动。”关琼枝开了句玩笑，看闻瑛吃了东西，稍许放心，拿着碗勺要到水房清洗，这时，响起叩门声，轻轻的，似乎小心翼翼的。关琼枝过去打开门，看见徐林站在门口，徐林不似以往演讲、辩论赛时的张扬，神情惴惴不安，犹豫着开口问；“闻瑛在吗？”学生放假期间，女生宿舍管理松，徐林便进来了。关琼枝回头看眼闻瑛，闻瑛默默，关琼枝闪身，徐林进来。关琼枝拿着碗，“我到水房洗碗。”她想留两个人在屋里，徐林看样有话要说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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